Jack x 赵立安,不甜的HE
W字阅读时间预警,每次都拖到半夜发文我也是服自己了
全是瞎编,狗血狗血狗血,逻辑不要深究,没去过雪山
结尾纠结了下是写开放式结局还是别的,然后还是选了这一版
就当安慰1314完全没剧情的立克姐妹们了
虽然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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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近在咫尺的雪山。
来这的路并没有他想象中好走。和唐毅打过招呼之后,他独自一人登上了那辆陈旧的绿皮火车。
嘈杂的车厢里坐满了形形色色的旅人,有渴望归家的行者,有去探险的青年情侣,有成群结队的游客,还有一个老妇人——就坐在他身边。老妇人两鬓斑白,脸上满是皱纹,好在精神还算清明,甚至有几分与年龄不符的神采奕奕。她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抱着一个褐色的布口袋,在这节车厢里好像个异类。
Jack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好像是察觉到了旁人的目光,老妇人目光和善地看向他,起了个话头:“小伙子,你也是要去雪山?”
Jack有点没想到老妇人会和自己搭话,愣了一下,点点头。
老妇人看他明显有些怔愣的表情,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也因为这个动作更加明显:“是不是很惊讶,我这么一个糟老太婆为什么也要和你们年轻人似的去雪山?”
Jack知道这样可能不是十分礼貌,但是只是同行一段的陌生人,他懒得编什么冠冕堂皇的说辞,偏了偏头,又点点头。
他确实很好奇。
老妇人好像看出了他的好奇,扯了扯手里口袋的袋子,开始讲述,听在旁人耳朵里,竟然也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我那老头子,在雪山那边当护林员。他们护林员,一年到头没个假期,过年也不回家一趟,就守着他的那个破林子。我好像上次见他还是五六年前吧……我这是想去看看他。”
老妇人说着,从布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拿出里面的照片给Jack看。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更像是结婚照,郎才女貌的样子,从老妇人身上依稀还能看到当年那个姑娘的影子。
“您丈夫年轻的时候挺帅的。”Jack礼貌地评价了一句。
老妇人摩挲了一下照片,又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一边嘴上埋怨着:“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轴的很,脾气比驴还倔,当初不同意他去当什么护林员,根本不听。”大抵无论什么年纪的人在谈论到自己的爱人的时候口吻总是类似的,话虽然是抱怨的,但是语气还是带着温柔。
可能是一个人的旅途确实无聊,Jack主动回了一句:“没事,等会到了,您就能见到他了。”
“是啊。”老妇人赞许地点点头,笑得更开了,看上去是真的很开心。
她是真的很爱自己的丈夫。
Jack看老妇人表情带上了几分少女时期的幸福感,心情里的阴郁也扫淡了几分。但是老妇人的身体状况看上去可能不能支撑她自己到达雪山,Jack有点略微的不放心:“您丈夫等下在车站接您吗?”
老妇人笑着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接什么啊。那死老头子,去年走啦。”
Jack顿时有些失语。
老妇人没注意到Jack脸上表情的窘迫 ,又接着说:“那天好像有个考察队上山,他一个看林子的非要给人家当什么向导,然后人丢了,不知道掉哪个坑里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老妇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带着笑的,Jack居然没有听到一分一毫的悲伤。
“节哀顺变。”看惯了人的死亡,Jack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眼前这个老年丧夫的女性。
“小伙子,不用安慰我。”好像看出了Jack表情的尴尬,老妇人反过来安慰他,“我早就悲伤过了,现在只是感觉可能这就是命吧。”
老妇人顿了顿,语气又带上了几丝怀念:“平时不觉得,等人走了,才发现最大的遗憾是当初两个人还都活蹦乱跳的时候没安安生生互相陪着。他脾气倔,我脾气也不好,三天两头吵架,不见面的时候就在电话里吵。现在终于清净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下车分别的时候,老妇人送给Jack一个简陋的护身符,看上去更像是布粗糙地包着一片小小的纸,据说是在哪个庙宇里求的,很灵。
Jack是无神论者,自然不会信这种东西,但是老妇人脸上的诚恳还是让他把这个小东西揣进了口袋里。
无论是哪个庙的哪尊大神,哪怕是个土地庙。
都拜托了,给我点好运。
Jack在心里想。
这不是他第一次爬雪山,却是第一次一个人爬雪山。
早一些的时候跟几个人一起爬过,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新手,跟在经验丰富的朋友身后一点一点往上挪。朋友说的没错,雪山是一个爬过就忘不了的地方,那种满目都是白色的感觉,好像灵魂都不再属于自己。Jack很喜欢那种风夹杂着雪花刮在脸上的感觉,尽管他生活的城市处于亚热带。
他们那次没有爬到顶,逐渐恶劣的天气让他们的行程匆匆结束在了半山腰。这在Jack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结,只是一直忙于行天盟那边的事无法脱身。现在终于得空,他又来到了这座雪山脚下。
这座庞然大物并没有因为Jack曾经来过一次而让他感觉有所熟悉,正相反,他还是很陌生。
Jack知道,对于一个攀登雪山的经验几乎为零的人来说,独自上山约等于自寻死路。
但是雇佣兵就总是有这种自寻死路的勇气。
但是如果就像那个老妇人的丈夫一样呢?
如果真的死了呢?
好像也没什么。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心。
哪怕一秒也好。
刚上山的路都是比较平缓而开阔的,山下的天气也很正常。Jack挑着路往上走,看上去好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脚下的路上。
但是他在想别的东西。或者说,他在想别的人。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白色,虽然带着护目镜,但是看久了白茫茫的一片还是会感觉有些晕眩。Jack把目光放在偶尔出现的突出雪地的灰色岩石上,它们数量不多,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很突兀,就像被人强行塞进纯白的空间里,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却是登山者缓解视觉压力最好的工具。
像极了闯进他世界的赵立安。
只是赵立安怎么可能是灰色的呢。
他分明就应该是彩色的,还要是配色最跳脱的那种。
Jack在到行天盟之前的二十多年人生过得非常随性而自由。他喜欢旅行,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在全世界没有目的的行走,其中不乏很多艳遇名城。他经常被别人搭讪,男男女女都有,时间地点气氛对了就做一夜情人,天亮了大家各奔东西。偶尔有黏的紧的,对胃口就多待几天。不对胃口的,烦了的,就推脱说自己其实有家室,然后在对方的叫骂声中笑着离开。
有人说他冷血无情,有人说他风流成性。他照单全收,从不反驳。
后来进了行天盟,他就失去了到处旅行的时间。不过他十分随遇而安,倒也不在意。虽然少了很多艳遇的机会,但是他的那张脸和身上的气质,在任何一个Pub里都是最引人注意的那一个。他有了几个固定的床伴,心情好了,或者有的时候压力大了,就约一个出来快活一晚。
但是Jack知道,他们只是床伴,连情人都算不上。
成年人各取所需,又不是无可替代,没有必要把更多的精力浪费在彼此身上。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老板最宠着的妹妹喜欢她身边那个大她一轮还多的管家,他也早就看出来和自己地位差不多的另一个同僚对自己老板那些没办法宣之于口的感情。他向来对爱情嗤之以鼻,在他看来,爱情这种麻烦的东西,本身就是在浪费时间。
他甚至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什么人。
Jack曾以为人生就是这个样子,直到他遇到了赵立安。
赵立安与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他不是没遇到过更清纯可爱的,只是他一直觉得这种类型的黏人的紧,喜欢和他腻腻歪歪很不好打发,尝鲜过几次后,Jack认为自己还是喜欢在床上成熟懂事的。
赵立安甚至完全不符合Jack找床伴的原则。
赵立安身材瘦削,活脱脱一个他自己口中的“白斩鸡”,而Jack更喜欢摸起来手感好的;赵立安嘴很笨,甚至有点心直口快的傻气,而Jack更喜欢嘴甜会说话的;赵立安会质疑自己说的话,会抱怨,会反抗,而Jack更喜欢听话顺从的;赵立安是个处男,甚至从来没有恋爱经验,而Jack更喜欢经验丰富的——这样床事进行起来会很顺畅……最重要的是,赵立安是个警察,而Jack处处留情的一个原则就是:不碰警察。
可是原则好像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赵立安冒冒失失地闯进了他的心,把他一直固守的原则砸个粉碎,还在他的名为理智的山头插了个旗子,占山为王。
如果说刚认识赵立安的时候,Jack只是被他吸引,那么在不断接触中,Jack发现赵立安对自己的吸引程度超过了之前的任何一个床伴,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他第一次愿意把除了在床上的时间花在另一个人身上,这么小心翼翼的对一个人,研究他的喜好慢慢接近他,想尽一切借口跟着他回家,用尽手段只是为了见他一面。他甚至想过要不要犯点不大不小的事然后在警察局多待几天。
他开始患得患失,怕自己不知道赵立安究竟想要什么,怕猜不透赵立安的想法,怕做错事让赵立安离他越来越远。
不过幸好,赵立安简单的像一张纸,喜好厌恶都写在脸上,单纯的不可思议。
正是因为赵立安过分单纯,Jack开始更加担心。他一向坚持的自信好像在赵立安面前就消失殆尽了。正因为赵立安就呆呆的,你对他好他就把你当朋友,自己的美食贿赂暂时起效,但这不是他所独有的,没人能保证会不会又出现一个什么人,再用同样的方法把赵立安钓走。
Jack不想承担这样的风险。
所以他冲动了。他快进了告白的过程,强行用一个吻让赵立安意识到了自己那些在夜深人静的午夜悄然生长的疯狂念头。
如他所料,赵立安逃了。
小处男可能真的是第一次被人强吻,怕了,接下来的一周Jack都没能再见到他。平时那个跟在孟少飞身后的小尾巴好像凭空消失了,Jack去警察局门口赌过他几次,但是每次都无功而返。其实也不是那么凑巧每次Jack去的时候赵立安都不在,只是如果一个人真想躲着另一个人,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也不算困难。
Jack知道自己把人吓到了,也没冒进。他冲动了一次,剩下的更需要徐徐图之。赵立安躲着自己的态度可能是一种变相的拒绝,但Jack更喜欢把它理解成他还没有考虑好。
所以他也乐于陪赵立安玩这种单方面躲猫猫的游戏。
找不到赵立安本人,Jack开始隔三差五的向警察局投喂食物。虽然没指名道姓说是给赵立安的,但是如果整个办公室的人瓜分,那么赵立安也一定可以吃到。可能是看Jack很久没有下一步动作,赵立安又开始逐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只是终究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自然的样子。
Jack看着面前目光躲闪的赵立安,却不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举动。可能只有那样的直球才会让这个神经大条的人看出来自己的感情吧。如果只是一味地对他好,他只会把你当做普通朋友。或者可能这样会让他生出警惕性,以后不会那么傻乎乎的别人给点甜头就跟着走。
Jack忍住了想要伸手去揉赵立安头的冲动。
路逐渐难走起来,天光也肉眼可见的变淡,身遭不再像刚刚山脚下的那种宁静和谐,明晃晃的太阳分明挂在天上,却让Jack无端生出几分幽暗的感觉出来。
寒风裹挟着粗糙的雪粒,直直地刮在Jack脸上没有防护的地方。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上一次十分喜欢的感觉,这次却觉得尤为冰冷疼痛。可能是感官也被心情影响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感被放大了千倍百倍。
可是再怎么痛,好像相比较而言也是不够看的。
赵立安毕竟是警察,很多时候都冲在生命攸关的最前线,Jack担忧他的安全,偷偷在他的手机里装了个定位软件,时不时监控一下他的行踪。
看着显示赵立安所在位置的那个小红点几乎维持在警局和家的两点一线,Jack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他还是坚持向警察局投喂,有的时候点名说是给赵立安的,有的时候借着唐毅的名义请整个侦三队的人喝下午茶。他开始利用闲暇时间在整个城市游荡,寻找那些存在在城市角落却应该合赵立安胃口的美食。
满城市到处乱逛总会让人遇到自己想遇到的人,也会让人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
Jack看到赵立安坐在一家咖啡厅里,对面是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聊的很开心。
这可能只是一个案子的某个需要接触的对象。Jack强行安慰自己。
像是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一起出去的高中生,Jack自虐一般开始跟踪赵立安的行程。因为知道赵立安的位置,Jack就永远能第一时间看到在人群中的他,和他身边的那个女生。在游乐园,在西餐厅,在电影院。
在情侣酒店。
Jack站在那家酒店门口,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闪烁的红点,站了一夜。
他好像是不信邪一样,一直等到赵立安和那个女生一起从酒店大门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赵立安好像很久没这么对自己笑过了,他看自己的目光总是躲闪的,表情总是欲言又止的。Jack身处这个城市一年里最温暖的天气中,却好像站在数九寒天。
他看到赵立安看到自己时意外的表情,又看到那个女生在接触到自己目光时稍稍往赵立安身后躲了躲。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可能很吓人。他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再加上因为这件事一夜没睡,戾气滔天,眼睛红的像要杀人。
可是哪怕这种时候,他都还在为赵立安找借口:说不定只是贴身保护证人呢。
可是贴身保护需要去游乐园,去西餐厅,去电影院,去情侣酒店吗?
Jack强忍着喉头翻涌的血气,走到赵立安面前,死死盯着他,状似无意地问:“你女朋友?”
仿佛只要赵立安否认,Jack还可以这样一直等他,等他真正想清楚。
没等赵立安回答,旁边的女生开口。“是啊,我是他女朋友。”
Jack感觉这个时候还在强行自欺欺人的自己十分可笑。他早应该明白,距离自己表明心意都过去这么久了,赵立安再迟钝,再想不清楚也应该能想清楚了。赵立安就是一个直男,他可能会因为一个人对他好而和他成为朋友,但是却不会因为这种好就改变性向。
他喜欢的是这种娇小可爱的女孩子。
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喜欢男人。
Jack不是圣母,他做不到笑着祝福对方。
他甚至只能堪堪压住心底那份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回到自己的公寓,把定位软件删除,然后好像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机砸在墙上。
那部手机里有他们之前所有的聊天记录,有他们还是朋友时候的合照,有记录赵立安小习惯的备忘录,还有Jack自己一个人跑遍台湾做的各种美食攻略。
现在只剩下四分五裂。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在最痛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
脑海中嘈杂一片,心里一个声音盖过了所有,反复重复着,到雪山去。
到雪山去。
他以最快速度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落荒而逃。
背影狼狈又仓皇。
Jack的眼神失焦,又对焦,他看着满目的白,又一次感觉到了灵魂的抽离。当整个世界只剩下白色的时候,连人的个体都开始渺小起来。好像在这片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里,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他把护目镜摘下来,因为舟车劳顿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对上反射阳光的雪地,一瞬间花了他的眼。
Jack双手扶着膝盖弯下腰,整个人弓成了一道僵硬的弧。他感觉到有东西从自己的眼睛里不受控制地跑出来,硬生生砸在地上,给雪地砸了几个小小的坑。
肯定是雪地反射的光刺激得眼睛出了问题。
天气随着高度的增加越来越差,好像每走一步,能见度都要下降好多。
这不是一个好预兆。
Jack从山下的旅馆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旅馆大唐挂着的天气预报,虽然没有说今天有暴风雪,但是雪山上天气一向多变,翻脸比翻书都快。
Jack看了眼手表,估算了一下自己已经走过的路程,感觉好像离上次爬雪山最后到的位置不远了。
他一路上经过的山侧经常可以看到之前到过的旅人插的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旗子,就像一个个里程碑,象征着一段段征程的终点。
他上次和朋友来的时候也在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插了旗,还约着下一次再来要把剩下的一半路爬完。
等走到旗子那里就放弃赵立安吧。
Jack对自己说。
估摸着时间,最多再有半个小时,他就能抵达上次到达的地方。
他还有半个小时可以用来想赵立安。
既然决定了,而且为了争分夺秒,Jack也没拖延什么,顶着越来越大的风雪接着往上走。
虽说他想过如果就死在雪山会怎么样,但是也只是随便想想而已。他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只是因为求爱不得就去自杀,Jack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其实还有更深的一层,他不想让赵立安觉得自己是因为他死的,哪怕是因为天灾,那个傻乎乎却心里充满正义感的警察恐怕会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吧。
他不想让赵立安因为自己背负任何东西。
所以要赶在风雪变大之前到达那个旗子啊。
Jack紧了紧身上的冲锋衣,脚步不停。
他终于看到了那个旗子。
风雪好像小了一点,鲜艳的旗子就在不远处,在白雪皑皑中十分显眼。只要他拐过这块石头,再多走几十步,就可以摸到那片飘扬的布料。
他突然停了下来。
这几十步就像一个仪式。一个放弃赵立安的仪式。
其实只是放弃一个人,一个决定的事,哪里需要什么仪式。
可是Jack还是孤身一人来到了雪山,爬到了这里,像是要给他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找一个埋葬它的墓。
现在,走过去,然后和那段一厢情愿告别。
他听见自己对自己说。
爱情果然是麻烦的东西。
Jack自嘲地笑了笑,迈开腿准备走上去。
这时一个小东西从他口袋里滚出来,掉在雪地上,小小的一块,很明显。
Jack低头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来这是来的时候那个老妇人塞给他的护身符。当时他随意揣在了口袋里,然后转眼就忘记了,没想到这个时候掉了出来。
Jack没有弯腰,他定定地盯着那小小的护身符——它马上就要被吹上去的雪掩埋。
他突然想起来分别前老妇人和自己的最后一段对话。
“您当初被迫接受自己丈夫去世的消息,现在又费这么大力气来到这,一定很不容易吧。”
“小伙子,众生皆苦。”
那个老妇人离去的背影那么蹒跚,Jack甚至怀疑她能不能撑到回家去。
或者可能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回去。
她带着年轻时和丈夫的结婚照,来到这个吞噬了她爱人的地方。她想要做什么呢?Jack没有问。可能她只是想来看看她丈夫生前爱着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可能她只是来做最后的告别。
Jack蹲下身,在白雪把护身符完全掩埋前的那一秒把它捡起来,攥在手里。
他突然不想再往前走了。
哪怕知道了赵立安是直男,自己难道就会因为这个减少一丝一毫对他的喜欢吗?Jack在心里问自己。
怎么可能。
无论自己多想把这段感情扼杀,它的游魂还是会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入梦。无论它被埋在哪里结果都是一样的,说不定要一直跟着自己进到坟墓里。
Jack也是爱这座雪山的。它静静地矗立在这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或喜或悲,它可能也听过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见证了很多爱情,也见证了很多分离。这一大片白吞噬了太多的东西,爱情中信誓旦旦的誓言,相互指责的咆哮,默不作声的眼泪。他吞噬了争吵,怨怼,歇斯底里,它替所有旅人保存着他们想要埋藏在这里的情绪。所有人在这里把人生中的某个自己杀死,找了个地方埋葬,然后回到现实社会,继续正常生活。
可是他不想。哪怕代价是继续痛苦,他也不想把爱着赵立安的那个自己活活掐死在这片冰天雪地里。
没关系,众生皆苦。
赵立安现在可能不会爱他,但是没关系,时间还很多。
赵立安的世界没有多大,而他的命还很长。
Jack攥紧了手里那小小的一块,循着来时的记忆挑了一条路,慢慢往山下走去,没有回头。
提前下山的决定是正确的,当Jack抵达山脚旅馆的时候,外面的天气已经恶劣到让人寸步难行。
他坐在旅馆大厅,听着墙上挂着的电视里天气播报员有些急促的声音。他之前的手机在公寓被摔的粉碎,所以他现在没有工具去查询外面的天气到底如何。但是看上去情况并不妙。
他遇到了这个地区几十年一遇的暴风雪。
但是暴风雪再大,待在室内总是安全的。大厅里几个人在急匆匆联系还在雪山上的朋友,时不时发出激烈咒骂,而其他人则议论纷纷,明显有些后怕。
Jack独自一人坐在旁边,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那枚小小的护身符。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东西掉在地上,可能他已经到达了那个旗子,然后下定决心放弃赵立安,然后在或是接着上山或是下山路上在暴风雪中迷失方向。
他的名字会被列在失联者的名单上。和很多陌生的名字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把护身符外面的那层粗糙的布料拆开,拿出来一张折起来的薄薄的卡片。他又小心翼翼地把卡片打开,露出来一张写着梵文的纸。Jack用手指轻轻把那张纸捻起来。
他并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不过这家旅馆的老板娘好像是佛教的虔诚信徒。Jack拿着那张纸向对方比划了一下,对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个中年女人仔细看了一眼那张纸,双手合十对着Jack念了一句六字真言,然后用蹩脚的英语开始解释。
这个女人的解释断断续续,带着结巴和无数语法错误。
但是Jack听懂了。
“没有什么能阻止爱。”
Jack踏上回程的火车时,已经是三天后。
那场暴风雪整整刮了一天一夜,因为正值攀登雪山的旺季,失联的人数一直在增加,相关政府部门已经派遣了几支搜救队进行求援,但是他们都知道,在那样恶劣的天气里,在雪山上存活下来的几率渺茫到不能再渺茫。
确认好铁路没问题后,当地警察组织游客有序撤离。Jack是最后一批离开的乘客,但是直到他登上那辆熟悉的绿皮火车,他都没有再见到那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
可能她真的去陪伴自己的丈夫了吧。Jack看着窗外,那枚小小的护身符被他细致地包好,妥帖地放在背包的最底层。
她可能只是想向旅途中的一个随便的什么人施与善意。
这点善意救了Jack的命。
重新踏上熟悉的故土,Jack突然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好像整个人又重新活了一次。
他回到公寓,捡起来了当初因为急匆匆离开而在角落躺了好几天的手机残骸。手机已经不能再用了,幸好存储卡没事,他们的合照和那些攻略都还在。
Jack收拾了一下自己,还是想着和唐毅知会一声,告诉他自己回来了。
唐毅见到Jack的那一瞬间怔愣了一下,好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样。他看了眼前这个四肢健呼吸平稳的Jack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再晚点回来,我就要派人去领你的尸体了。”
Jack的脸上带着他一贯的漫不经心的笑:“老板,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我看到新闻报道了。”唐毅转着手里的茶杯,顿了顿,“你这种不要命的家伙,我还以为你会在失联名单上。”
Jack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唐毅看到Jack现在平静的状态,和当初狼狈不堪地和自己说要去雪山的那个Jack判若两人:“看你这个样子,这趟旅行作用很大。”
Jack点头。唐毅摆摆手,示意Jack可以走了,又突然补充了一句,好像是随口一句,又好像是特意放在最后提起:“你走的第二天,孟少飞的同事,那个叫赵立安的警察来找过你。”
Jack本来要回身离开的动作顿住了,他有些疑惑地等着唐毅的下文。
唐毅抬头看了动作有些僵硬的Jack一眼,接着说:“他好像是要和你说点什么吧。我告诉他你去雪山了他就走了……前两天的新闻,他可能也看见了吧。”
唐毅见Jack还没动作,又补充了一句:“Jack,虽然说感情不能强求,但是我想你应该明白,很多东西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Jack匆匆点点头,离开的脚步有些慌乱。
Jack又一次到警察局门口堵赵立安。
庆幸的是,今天他堵到了。
只是可能他的出现太过于突然,赵立安在走出警察局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大脑宕机,钉在了原地。
Jack无奈地笑笑,走上前去,揉了揉许久不见的心上人的头。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赵立安的眼圈红了。
Jack瞬间失去了对策。赵立安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充满活力叽叽喳喳的,要不就是眼神躲闪言语模糊的,他从来没见过红着眼圈盯着自己一声不吭的赵立安。
Jack的心感觉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又酸又疼。身体的反应快过理智,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赵立安抱在了怀里。
预料之中的推开并没有发生,赵立安听话的像一只人形布偶,老老实实地让Jack抱着。
Jack很惊讶,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希望又像探出头来,像野草一样疯长。
但是他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拍了拍赵立安的背,然后轻声问他要不要吃法国菜。
“要。”赵立安窝在Jack怀里,红着眼圈小声说。
“所以你那天来找我是想说什么?”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吃了一会,Jack开口。
赵立安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件事,噎了一下,喝了一大口橙汁才缓过来。他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焗蜗牛,声音闷闷的:“我是想去和你说,小堇不是我女朋友。”
“小堇?”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Jack皱起眉。
原来那几天和赵立安待在一起的女生就是小堇,她是赵立安奶奶的好朋友的孙女,两个人从小玩到大,算是青梅竹马。小堇有一个狂热的追求者,一直死死缠着她不放。她推说自己有男朋友,那个人还不善罢甘休,甚至派私人侦探跟踪她。没办法,小堇只能找老好人赵立安来假扮自己的男朋友,什么游乐园、西餐厅、电影院、甚至是最后的大杀招情人酒店,都是为了让那个人死心。
这就是为什么第二天当Jack问起的时候,小堇抢着回答的原因——她又不认识Jack,自然不能确定眼前这是不是另一个来打探的人。
Jack听完前因后果,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自己眼里的证明赵立安“直男”的证据,原来都只是一场误会。
“那你为什么当时没解释呢?她不认识我,你也不认识我?”Jack一想到自己因为这个误会仓皇逃走跑去爬雪山,还差一点丢了命,不由得感觉有点好笑。
赵立安低着头不吭声,叉子还在可怜的焗蜗牛上戳来戳去。Jack看了一眼他盘子里那块已经被戳的千疮百孔的蜗牛,不动声色地叉了一块新的放在他的盘子里,然后把原来那块叉走放进嘴里。
赵立安的目光顺着那块蜗牛移到Jack脸上,然后又像是被烫了一样匆匆移走,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我……前几天看新闻,你去爬的那个雪山出事了。”
Jack毫不在意地点点头,继续给赵立安夹菜。
赵立安看着Jack的动作,嘴张张合合,半晌才打着磕巴说:“你……你没事吧?”
Jack耸了耸肩:“你看我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
赵立安低着头吃菜,嘴里还嘟囔着:“雪山多危险啊你自己一个人突然跑去干嘛……”
Jack看着他这幅样子,脸上勾起了一个愉悦的笑容:“这么怕我出事?”
赵立安立刻抬起头来,有些气鼓鼓地说:“我当然担心你了!我们可是朋……”他像咬了舌头一样突然停住,然后又低下头去,一双眼睛慌乱地到处乱看。
Jack看出了他的慌乱,也没再问,只是接着把赵立安喜欢的菜挑到他盘子里,顺便择走他不喜欢的部分。
无论是因为什么,哪怕只是因为是朋友,能得到赵立安的关心,他已经知足。
Jack把赵立安送到家门口,和他道别。
赵立安眼神飘了一会儿,又定定地看着Jack问:“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Jack听到这句邀请愣了一下,有点无奈。他看着表情有点慌乱的赵立安,认真的说:“永远不要邀请对你图谋不轨的人进家门。”他又揉了揉赵立安的头,“你进去吧。我回去了。”
“方秉亮。”
Jack刚往回走了几步,就听见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转过身,有点惊讶地看着赵立安——这好像是赵立安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叫他的名字。
他有一种预感,心跳不由得逐渐加快。
赵立安的声调有些不稳,但是语气很郑重:“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把你当好朋友,所以之前一直在逃避,小堇让你误会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我也没有第一时间解释。后来,我以为你出事了,我怕的要命。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你对于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我以为你和阿飞都只是我朋友,可是那天我才感觉到我对你的感情和对阿飞的好像有那么一些不同。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如果……”
赵立安抿了抿嘴,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也多了几分坚定:“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你愿不愿意和我先试试看?我知道这可能对你很不公平——”
赵立安的话被突然的拥抱打断。
Jack的手臂环在他的身体两侧,把整个人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赵立安被Jack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Jack就这么安静的抱了良久,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梦是没有逻辑和限制的,在梦里,刀锋会温柔,太阳会坠落,雪山会融化,时间会停滞,自己所有的肖想都会成真,爱的人再也不会离开身边。
也许有些故事过于美好,过于有力,过于令人向往。以至于信徒过于虔诚,神明听到了他的祈求,把美好化成了魔法,把心愿变成了现实。
Jack轻轻把手臂松开,右手顺着赵立安的手臂线条慢慢下滑,找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掌纹贴着掌纹。
他缓缓开口,带着十二分的郑重和缱绻。他直直看进赵立安眼里,如果说一个人的目光的重量不足以致命,那么Jack现在的眼里一定溺死过一座城。
“你愿意试一试就已经很好了。”
有机会一定要去一次雪山。
最好,带上爱人一起。
end
这篇好像没什么可说的碎碎念
我本人很喜欢这个故事,还是笔力原因,可能我写不出来那么好
真的谢谢大家的喜欢
评论可能不会都回但都会看
万分感谢
【我好爱Jack,我真的好爱他QAQ】